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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地划着,他手笨,怎么弄都是歪歪扭扭的一团。于是,虽然小孩一副很努力的模样,在旁人眼里都成了不务正业的玩泥巴。一岁如此正常,两岁如此可以说是固执,三岁四岁时,村里人逐渐察觉到了不对劲,指着木呆呆蹲在河边的小孩,叽叽喳喳地说闲话。小孩的父母也是慌了,将小孩从河边硬拽回来,勒令不许他再去河边,并托熟人将小孩送进了村里唯一的私塾。村子是个小山村,唯一的私塾只有一个老夫子。老夫子瘦削的脸上抖着两撇胡须,时常板着个脸,不苟言笑,村里上蹿下跳的孩子们都很怕他。小孩起先是不怕的,但在他因为背不出课文挨过老夫子的戒尺之后,他就怕了。老夫子说话他怕,老夫子朝他走来他也怕。老夫子让他背课文,他抿着嘴跟只鹌鹑似的,脸上有股浅显的犟劲,像是用沉默来抗争,其实小孩只是怕,但没人相信。他们更相信小孩是傻,听不懂老夫子在说什么。久而久之,老夫子甩袖而去,留下一句话:“烂泥扶不上墙!”小孩喜欢玩泥巴,小孩是烂泥!于是那些嘲笑的话从私塾的孩子们嘴里边争相传出,传到他们的家人亲戚耳朵里,带着天真的恶意。很快,小孩的父母又一次慌忙赶来,不断朝夫子道歉,再次将小孩带回了家。自那以后,父母再也没让小孩出过门。即便这么藏着掩着,到了小孩八岁的时候,村子里还是传厌了一句话:“老张家那个儿子,就年龄最小,模样顶好端正的那个,竟是个傻子!”传厌了,都会有人时不时拉出来说上一遍:“哎,张家小傻子……”他的父母觉得面上无光,在私塾读书的长兄视他为耻,平日里连句问候都不稀得与他说。小孩察觉不出来这些,即便是长兄推攮了他一下,阿姊揪他的耳朵,他也闷闷的不吭声。夫子的板子要疼得多,打在他身上,好长一段时间手都是麻的,一碰就忍不住抖。被欺负了不会哭,表情都没有一个,这样的霸|凌让人无趣。久而久之,没人再理小孩,也就没人再给小孩拾掇清洁,他的身上越来越脏,弥漫着一股sao|臭味,气味愈发浓郁,连狗都不愿意接近,家里当他不存在,只管给口饭吃,饿不死拉倒。他抬头,呆呆傻傻地望着天,天上有朵白云飘过,像极了那个小小的轮廓,圆形的,有两只小扇子般呼呼乱拍的尖耳朵。“…主…人……主人……”声音在很接近的地方,好像就在他的耳边,小孩听见有人在喊。在喊什么呢?他听不明白,索性不理会,继续看天上漫卷漫舒的云彩。“主人!”一抹火红色以极快的速度飘来,小孩瞧见了,他瞪大了眼,扭过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般艳丽的色泽,小孩只见过几次,时逢新春佳节,在噼啪哐啷作响的锣鼓声里,夜幕总会在刹那间绽放出绚烂的烟火。天很大,烟火也好似很近,小孩伸出手,抓住的却不是烟火,而是个人。没等小孩遗憾松手,那人万般激动地将他一把拥入怀里,声线染了颤音,好似生怕再弄丢了他:“……你是不是认得我?”那个时候的小孩还未明白‘好看’是什么意思,他怔怔地望进渐善润湿的眼,比河水还要清澈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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