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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容不迫的声音。

林一秀在电视和广播里永远是字正腔圆，优雅而凛然，而在家里说话从来都是这种不紧不慢、甚至有些嘲讽的腔调。大概是太久没听到这声音，陶林此时突然强烈地思念起母亲来。他叫了一声“妈”，心里本有千言万语，到嘴边却汇不成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不用多说，我虽然人不在国内了，可是你们发生什么事我都一清二楚。那个老东西死了是吧？听说你还要替他还钱？”林一秀的语气轻飘飘的，似乎根本不把前夫的死当回事。

“妈，我不知道您手头还有多少钱，我——我需要八百万……”陶林艰难地开了口。

“笑话，你想要我掏钱去还那老东西欠的债？做梦吧你！八百万而已，你把他的房子卖了就有了！”林一秀在电话那头怒道。

“妈，那房子——我不想卖！那是我们的家啊！要是卖了，这个家就散了，真的散了……”陶林哀求道。

“人都死光了，哪还有什么家！我早就叫你跟我一起出国，你不听，这下好了吧，就剩你一个，还背一身债，这会儿才想起求我帮你擦屁股了？”林一秀不耐烦地打断了儿子的话。

“妈您不要这么说……他毕竟是我爸爸！他就算再怎么不好，您也跟他共同生活了二十来年呐！”陶林几乎要给电话那头的母亲跪下来。

“哦，你的血缘观念还挺重的嘛。现在也是时候该告诉你了，那姓陶的压根就不是你亲爹！你何必为一个没有关系的人收拾烂摊子啊！”林一秀轻哼一声。

“什——什么？”陶林无法理解母亲的话。

“我说，他不是你爹！你亲爹现在跟我一样住在加拿大呢！”

这句话就如平地一声惊雷，炸得陶林找不着北。“妈、妈你不要说笑了，我爸——我爸他怎么可能不是我亲爸呢？”

“我可没说笑，你亲爹是市国土局的局长——哦，现在已经不是了。我年轻那会儿本来是和他在一起的，但他家里人嫌我出身不好看不上我，他不敢违抗他爹妈，就没跟我结婚，而是娶了别人。那时候他官还没当到那么大，我一气之下就找了个土财主，哦，就是姓陶的，结婚了。但我跟他婚后还是偷偷好过一段时间，就生了你哥和你。他正牌老婆反而身体有毛病，这么些年过去了一个崽都没下。你亲爹一直觉得对不起我，他当官的时候捞了不少钱，后来跑到加拿大后就想办法把我的身份也弄过来了，说他愿意把所有财产都给我们母子。我反正早就看开了，男人都是那么回事儿，我根本就不想和他重修旧好啦。我呢也不是个贪心的人，就要了他在加拿大的八处房产，现在这些房子都是我名下的了，我就当个包租婆呗，不用干别的了。”

“您是说……我和陶醉……都不是我爸的孩子？”陶林感到内心正在崩塌。

“哎哟，你也不想想，姓陶的那个熊样，塌鼻梁大饼脸小短腿，他的基因能生出你们这样的身高和皮相？！”林一秀不满地说，“跟他结婚这些年，他在外头找过的女人没有几百也有几十个，我呢当然不会便宜他，我给他生了俩别人的种，他还什么都不知道，高高兴兴地把你们俩养大。我和他就是互相给对方戴绿帽子，算下来，还是我给他戴的这两顶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