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1/3页)

    温客行恢复意识的时候已不知过了多久，睁开眼视线所及之处一片蒙蒙红雾，只有垂下眼能看见一丝亮光，还有绣着金边的红裙。他知道自己已经醒来却无法对自己的身体做出任何指令和反应，完全被扶着他两侧的力量带着往前移动。裙摆曳地，堪堪遮住无力弯折的双腿，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比常日里小了许多，站在连城璧身边也不觉得突兀了。

    满座宾客皆欢喜，温客行昏沉沉的脑中尽是周围推杯换盏的欢笑声，还有人大喊着“新娘子到了，”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陷入昏迷之前连城璧说的话。

    温客行想挣扎，想大喊，想要掀翻这一切，可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跟着把住他的那股力量，一拜，两拜，三拜，礼成。被遮住了视线。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拜的是什么。

    红烛光暖的喜堂，连城璧嘴角含笑看着被送入洞房的“新娘”，心中一阵阵的熨帖，待到连背影也看不见后才转过目光看向端放在高堂位置上的三座灵牌。

    余光看见走到身边的人影，连城璧转过身，看到的是万分颓废的丰兰息。芝兰玉树的公子仿佛失去了生机，玉一般的脸庞苍白憔悴，双目赤红，再也看不出当初风雅之姿。

    连城璧微皱眉头，关心道:“兰息，你这是多久没休息了？今晚在这留一晚吧。”

    丰兰息摇摇头，声音喑哑，“你大哥，有回来看过吗？”

    听他提起兄长，连城璧眼中闪过一丝暗色，只是丰兰息没看他自然也没看到这一丝不寻常，只听连城璧面上带着忧色，道:“大哥这次一定很生气，就连我成亲这么大的事也不愿回来看看，”他摇了摇头，又转而宽慰丰兰息，“不过这里毕竟是他家，等他气消了，应该就会回来了，大哥一直想让我为连家传宗接代，或许等我有了孩子，他就会回来了。”

    “你今日大婚，还是开心些吧，我不留了，再会。”

    说罢就要离开，连城璧叫住他，问道:“你还是要去找我哥吗，你知道要去哪找吗？”

    “天涯海角都一样。”

    “好吧，希望你能早日找到他，若是你见了他，替我说一声对不起。”

    “好。”

    “兰息，”连城璧看着丰兰息的背影，眼中放出异样的光彩，嘴角上扬，“无论如何，你终究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也是。”丰兰息没有回头，他的声音掺着宴上的嘈杂轻飘飘的传进连城璧的耳中，几乎消失不闻。

    “最好的朋友，”连城璧摸摸心口，用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道，“多谢你做的这一切。”

    月上中天，宾客尽数离开，府中下人也被遣散，偌大一个无垢山庄竟无一点人气，与片刻之前的热闹仿佛天地之别。不知何处狂风大起吹来乌云遮住月光，旋即大雨倾盆如银河倾泻要化作滔滔洪水淹没整个人间。

    连城璧便伴着这雷声雨声，稳稳地捧着三座灵牌走进新房。

    新房里处处红光，就连靠墙案几上的香炉里散出的香雾都染了红。温客行被扶着靠坐在床边，倚着雕花床柱，看似稳当，实则只需一根手指轻轻一戳就能把他推到，还是动也不能动一下。

    一股湿凉的气息被风吹进屋里，稍稍驱散了一些屋内沉闷甜腻，随着门关上的声音又归寂于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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