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到是寻常 (第1/2页)
内廷庆祝,宴席从正午要一直摆到夜晚。美酒佳肴,觥筹交错。袁基却没有心思饮酒。他心中有一件事,一个人,萦绕在心头,让他坐立难安。 不远不近的地方就立着那个人,在跟别人谈笑,美酒一杯杯下肚,面色酡红。金杯上镶嵌鸽子血宝石,被那人洁白齿贝咬住杯沿,晃动的酒液从喉管落入胃里。袁基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脖颈:那的确是伪装的喉结。 她是女人。 袁基举起酒杯,不动声色。这距离刚好吗?能够听见她的声音,仔细嗅闻还能从酒香中分辨出她身上的一缕幽香,太阳刚好能够把她的阴影投射到自己的座位上,袁基便能够在她的影子里肆意窥探观察。 这距离真的刚好吗?袁基问自己。 袁基想,他应该挽着自己未婚妻子的手。从马车上下来后,两个人的手就不曾分开过。即便要求世家子弟在外要行为端方,但他却固执的借着宽大衣袖的掩盖,在层层衣料下与她牵手勾指头。两人一同落座,饮酒敬茶,两个的衣带交叠,呼吸同一方的空气。她刚刚喝过的酒杯上还残存着一点水渍和一星红色胭脂,自己会趁她不注意把剩下的残酒喝掉,一点点吞掉她身上的猩红香气。这是属于自己同未婚妻的空间,温热而隐秘。 但是她走了,穿着亲王锦袍,玉带金剑,皂底白靴,连同自己刚刚不切实际的幻想也一并拉走了。袁基觉得周身的温度陡然变冷,正午的太阳白森森散发刺目冷光。 所以你甘心吗?袁基又问自己。 当然不甘心啊。又有人过来敬酒,袁基微笑,案下双手却被自己掐出了数道红痕,却还要维持那副长公子温润玉人的形象。余光却瞥见她跌跌撞撞往歇息的厢房去了。 宴饮的人群sao动起来,都在望天。天上的黑轮缓慢移动,冷白的太阳光芒被一点点吞噬,极慢却不可阻挡。人群全都抬头,或指天,或小声耳语,天狗食日异象下,无人在意宴席上少了一个亲王,恰好又少了一个太仆,对吧? 她醉酒睡着了。歪斜地躺在榻上,头冠也有些歪了,旁边的头发也凌乱了,想必是困倦极了,才不顾衣冠,匆匆躺下休息的吧。袁基轻手轻脚地坐在她身侧,不敢呼吸,怕发出一点声音,惊扰了她。 可是,自己从未有机会与她分享这样近的距离。袁基的手磨蹭过粗糙的毛毯,上面金线绣了俗气的合欢花,粉莹莹,金灿灿,袁基没由来地觉得欢喜:这花正应时。可他的目的却不是记下花丝的走向,而是顺着绣线的脉络,拉近他与她的距离。 最终,他伸出了一根指头轻轻压住了她枕侧的一缕发丝。烫吗?袁基飞快地收回了手,摇头哂笑自己这小人的行为。 她却毫无预兆地翻了个身,头扭到一边,在他面前毫无防备地露出了脖颈。袁基看着一根秀美凌白的骨挑着她的血rou,往上眼神到她的粉面下巴,往下收拢到锁骨中央浅窝中。袁基悄悄地用手背抵住她的脖颈。 她还在睡,对于身边悄悄游过来的蛇一无所知。蛇想借着她的体温温暖自己,打算收拢了鳞片和毒牙,要哀戚戚地把自己的尾巴尖塞到她的手里。可是袁基却忘了自己心里面还有那份不甘。行走坐卧间,这根黑色棘刺无时无刻不在刺痛他。他要端方,就刺得他无法维持光风霁月的模样,他要温雅,就痛的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袁基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在颤抖。 外面竹影簌簌,无有一丝风,月牙形状的光透到屋内。日食已经到达了高潮,太阳只剩一线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