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Liekkas (第2/2页)

  除了……

    除了上辈子那几次。

    姜绯脸颊发红，不自在地往后退了小半步，不动声色地与徐奈东保持距离。她背着手，歪着头，满脸疑问地望向徐奈东；徐奈东鼓足勇气，大声说：“你更要来。我要赢一个冠军送给你，这样以后你想到足球，就都是美好的回忆了。”

    云江市几所重点中学，每年春天都会举办足球比赛，这是从八十年代流传下来的老传统了。组委会把这件事办得煞有介事，从1/8决赛踢到半决赛再到决赛，最后的冠亚季军还有奖牌。

    云江六中已经连续五年无缘奖牌、八年无缘冠军了，去年更是在半决赛输给了死敌斯理中学，被挡在决赛外面，仅仅一步之遥，只能目送斯理中学走上了冠军宝座，自己则屈居第四。两所学校打嘴仗的时候，这件事成为六中永远的疮疤。

    上一世姜绯当然没有去现场助威加油，不过她知道赛果——由刘文韬担任守门员、徐奈东担任后卫的六中校队，一路高歌猛进杀进决赛，最后仍是输给了卫冕冠军斯理中学。

    亚军是最差的结果，还不如第一轮就被淘汰。

    那之后徐奈东就退出了校队，也很少再跟以前的队友一起踢野球了。

    结局是注定的，徐奈东不可能赢，姜绯对小屁孩过家家一样的足球赛也没什么兴趣。她打着腹稿，想着怎么拒绝比较好，又听见徐奈东说：

    “姜绯，你相信我。以后一定都是好的回忆了。”

    他诚恳地盯着她，四目相对，眼睛里好像有一团火苗在燃烧。他甚至还上前了一步，用肢体语言表达自己的坚持，还微微弯着脖子，认真地看她。

    他是来真的。

    姜绯喉头发紧，无端端的想逃。

    “才不去呢……你自己想踢球就踢，不要说是为了送我冠军。”

    大概她自己都没发现。少女皮囊下，她那三十岁熟女的灵魂早就被徐奈东的温柔击碎揉扁，只剩下十六岁的姜绯，偏过头不敢看眼前的“小屁孩”徐奈东。她的脑袋微微低下，留给徐奈东一个带着漩涡的发顶，把绯红的脸颊所要泄露出的秘密死死摁下。她语气温软，像是孩童撒娇的嘟囔，失了条理和分寸，只剩下一些无理取闹的句子。

    只有在这种时候，徐奈东觉得自己离姜绯近了一点，她成了一个需要被护在身后的小姑娘，不再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神明。他眼热心也热，大着胆子捏了捏她的手心，掏出哄孩子的耐心，循循善诱地骗：“你就当是陪陪我，好不好？姜绯……别人都有同班女同学送饮料的，就我没有。”

    “我才不要……”

    “你就来嘛。好不好？”

    听出姜绯语气中的松动，徐奈东趁热打铁。他记起张晏月平时也是这样缠着姜绯陪她去洗手间或是去买零食的，于是铆足了劲向恩师学习，拿出了张晏月一半的劲头，眼巴巴地求。他像条黏人的大狗，一个劲地说“好不好”，看似忠犬，实则是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狼狗，这一招姜绯在前世的“一夜情”里已经吃过亏了。

    看看现在的少年，再想想三十岁的徐奈东，一边吻她一边用认真的语气问她爽不爽、可不可以、是不是那里的样子，果真是烈女怕缠郎，前后两辈子姜绯都结结实实领教得彻彻底底。她被缠得头晕目眩，只好稀里糊涂地答应下来：“好好好，去看去看。”

    “饮料也要送。”

    “送送送。”

    “要在我踢球的时候当着面送，不能偷偷放我桌上。”

    ……前世她就是这么干的，趁徐奈东去踢球，趁教室里没人，偷偷在他桌上放一瓶能量饮料。

    他怎么会知道？难不成他也是重生的？

    姜绯满腹狐疑，抬起头又见到徐奈东炽热的眼神。她很快安下心来，因为这种火辣辣的眼神只有少年才会拥有，绝不可能在三十岁的疲惫成年人脸上出现。她半是无奈半是甜蜜，一条条答应了徐奈东的要求。她信守承诺，陪着徐奈东一次一次地练习，一场一场地踢过去。一个月的赛程临近结束，姜绯陪着徐奈东，跟着六中校队杀到了决赛。在这个微风和煦的午后，在赛前训练热身时，她站在足球场边，左手捏着饮料，右手手臂上挂着徐奈东脱下来的外套，眯着眼睛看徐奈东一路小跑的身影，等着在她心底里住了许多年的男孩逆着阳光迎着风，向她奔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