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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变

    冬至前一天中午，外公吃下了三个大饺子。看清楚了，是“吃下”，而不是“咽下”。老头不是嘴巴刁钻，而是性格扭曲。不管他爱不爱吃，反正他只吃得下病人才吃的流食。但是过节的当天，他给足了孙媳妇的面子，对三个饱满肥大的茴香饺子，进行了将近二十分钟的非人道主义形式的虐待。这一句原封不动的话是徐小云的心声。

    外公说，孙媳妇是一头猪。因为猪在进食的时候，会把猪头埋进食槽之中，吭哧吭哧地埋头苦吃。然而，徐小云说，她是猪，也是一头好猪，一头会干活的好猪。外公为了表示赞同，于是吃多了一个饺子。

    徐小云之所以提前过节，是因为冬至的那天晚上，她会与丈夫参加一个慈善晚会。临走之前，她不忘叮嘱外公早些休息。虽然，她百分百确信老头又会到处瞎逛。

    这是合约签订后的第一次社交活动。尽管有各种专业人士的赛前指导，她仍是一匹毫无天赋的乡下劣马。造型师改造她的外表，礼仪师修正她的谈吐，化妆师遮盖她的平凡，助理提高她的提高……他们惊呼她的摇身一变，既是在吹捧自己的鬼斧神工之力，也是在丰厚薪资的挟持之下。从此之后，徐小云也要学会他们这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能力。

    光鲜亮丽的外表是上流人士的入场券。徐小云并不惊讶于她的变化。无论镜子如何反射出天然无暇的美貌，她都能一眼看穿粉黛之下的平庸。她越是装腔作势，越是浓妆艳抹，便越是觉得自己越发的俗不可耐。她觉得自己非常可笑。

    徐小云是一具失去灵魂的傀儡。她经过每个男人女人之手，让他们任意摆弄她的身体。之后，她在他们期望的眼神中，穿上他们为她量身定做的皇帝新衣。大家很满意，除了当事人。可是，她在礼仪师善意的提醒之下，把挂在嘴角的两个钩子向上提了提。大家更加满意了。皮笑rou不笑是徐小云掌握的第一个技能。

    扮演上流人士的修炼之路道阻且长。徐小云还没有学会挨饿。慈善晚会上，助理不断地在夫人身边提醒哪一位是银行行长，哪一位又是市场监督局副局长。他们姓甚名谁，都要一一刻在脑子里。大家记得Selena吗？她受顾于裘氏的帮助，这份感激之情使她一并将上司的夫人视为恩人。她是对徐小云为数不多奉上半颗真心的人。

    因为利益而集结在一起的人群举杯笑饮。徐小云挽着丈夫的手臂，有一茬没一茬地听着他们讲话。她只需按照助理列在白纸上的要求，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