迢迢(古言NP)_7.同坐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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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同坐 (第1/1页)

    

7.同坐



    不知昨夜发生了什么,裴窈音自醒来后腿心就火辣辣地疼,起身时腰也莫名酸痛,害她差点从床上栽下去。

    于是一整堂课上,裴窈音都神情恹恹,昏昏欲睡。

    大宣传统,京城女子若家中父兄在朝为官,官职在正二品以上,亦或是高门世家出身,皆可进太学读书。

    倏尔,一只玉箸般温凉的手覆在她手上,她疑心与她同桌的林瑗今日怎么与她这般亲热,正要抬头打趣,看清人后睡意一下子烟消云散。

    林瑗不知何时与人换了坐位,此刻坐于裴窈音身旁,与她仅隔着一块桃花酥距离的,是她前世的丈夫,谢濯连。

    她立刻拍开手背上的手,无视谢濯连的冷脸,低下头看向案上的书卷,却忘了夫子讲到了哪里。俄而,一阵和暖的微风吹来,替她翻书。

    停在了司马相如的《上林赋》上。

    长眉连娟,微睇绵藐,色授魂与,心愉于侧。

    谢濯连迟迟不肯移开他那深邃漠然的目光,裴窈音终于忍无可忍,抬眼瞪他。

    却见他微不可闻地笑了一下。

    她一瞬失了神。

    谢濯连此时还未到及冠的年纪,工笔神瘦的五官仍保留着少年人的青稚,然而秾艳冷冽的眉眼已有日后的七分风情,狭长的琥珀色眼瞳里漾着脉脉潋滟的秋水。

    裴窈音无端回忆起前世与谢濯连成婚那夜,他掀开她盖头看她时,也是今日这般的笑颜,忽如一夜春风来,冰湖乍破,春水初生。

    她的心狠狠地跳了一下,后知后觉,她的心愉于侧在婚礼那日就抽了芽叶。

    可她的恋慕不见天日,身死之际也未尝说出口。而他此刻就在她的眼前,倘若她妄言向他袒露心迹,他必要讥诮她的自作多情。

    他倒也痴情贞烈,与她成婚一年,便守节一年,视她为洪水猛兽,夜夜睡在书房的暖榻上。前世待她死后,他定是得偿所愿,娶了心仪的女子,恩爱两不疑,百年之后也要与她同棺同寝。

    只是不知,她的尸骨被埋在了何地。或许正是她死得太冤,才得以还魂重生。她只愿此生如飞鸟,无拘无束,随心而活。

    抬头,谢濯连已不再看她。他一手撑颌,一手执笔,聚精会神地听夫子讲学。

    下了学,林瑗见了裴窈音,小声道了句抱歉,将一颗银丝糖塞进她手心,囫囵地说,她不敢得罪世子殿下,以后她就不与她同坐了。

    林瑗是林太傅的幼女,不愿得罪身为贵胄的谢濯连在情理之中。只是裴窈音没想到,谢濯连向来高傲自矜如瑶台月,竟也会效仿京中纨绔一流,做出不顾风度,仗势欺人的事情来。

    “裴窈音。”

    她回头,是谢濯连在喊她,他站在太学殿前云蒸霞蔚的紫藤花下。

    春风里,他衣袂拂动,烟紫的花瓣落在他墨山白水纹的玉色长衫上,他神色疏淡,看她犹如在看太学殿阶上的一块白石。

    “谢濯连,”   裴窈音立即改口,略显拘谨地问:“世子殿下,您突然叫住我,可是有什么要事?”

    听她这般称呼,谢濯连不由皱眉。他摊开手掌,手心里躺着一只点翠耳坠,说:“你的东西掉了。”

    裴窈音微微一怔,随即摸向空空的左耳,耳坠掉了她竟未察觉。她恭敬地接过耳坠:“多谢殿下。”

    犹豫片刻,她说:“殿下,能否与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

    她说:“林瑗不比殿下生得高大挺拔,日日坐在后排看不清夫子讲学,定会延误学业。殿下能否大发慈悲,与林瑗换回原来的坐位?”

    谢濯连微微颔首:“可以。”

    没想到谢濯连竟然这么好说话。

    “多谢殿下。”

    她妩媚的桃花眼里盛着欢愉的笑,在曦光里亮晶晶的,让谢濯连想到白釉盏中晶莹圆润的葡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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