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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初遇

    裴窈音沿着通往车马亭的御道徐行，琢磨日后该如何应对谢濯连。

    不知为何，谢濯连变得有些奇怪，不仅摸她的手，还答应她的要求，若不是他依旧一张寒气森森的脸，她几乎都要怀疑他被夺舍了。

    猝然，迎面撞上一堵人墙，她惊呼一声。

    “姑娘小心。”那人声音低沉而冷峻。

    眼前玄袍玉带的男子约莫刚及弱冠，与她二哥一般年岁，目如点漆，略向下的眼尾中和了五官的冷峭锋利，身形高大岸然，猿臂狼腰。

    裴窈音忙不迭道歉，双颊因慌乱而晕红，“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路……”

    男子不发一语，看她的眼神复杂又深沉。她被看得不自在起来，出声打断：“公子，我们……以前见过吗？”

    他如同从梦境中赫然惊醒，笑着摇头，“未曾见过小姐，今日是初见。”

    又见他眼角微弯，对她露齿一笑，“在下谢祁衡，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他竟也姓谢，大抵是谢濯连的表亲了。

    “小女子姓裴，名窈音。”

    “可是安国公府的裴四小姐？”

    “正是。”

    裴窈音正欲离去，不想一缕长发勾住了谢祁衡腰间的山玄色玉佩。她轻扯了几下，发丝依然紧紧缠绕在玉佩上，不由得心急如焚，低声向谢祁衡道歉。

    他笑得温和，向她建议，“裴小姐，不如我们去墙角的树荫下解开这玉佩？此地人多眼杂，若是被有心之人撞见，私下里议论编排起你我，传出些不利的谣言，怕是要误了裴小姐的清白。”

    裴窈音点头，“也好，麻烦谢公子了。”原来谢祁衡还是个体贴庄重的君子。

    她亦步亦趋地跟在谢祁衡后面，他肩宽腿长，行走间仪态轩昂从容，有松柏之姿。

    谢祁衡轻轻笑了一声，侧过脸来：“裴小姐可是有话与我说？”

    偷看被发现了，裴窈音面上微讪，“我见谢公子矫健挺拔，腰间亦配宝剑，不禁让我想到了家中大哥，他亦习武，醉心剑术。”

    谢祁衡道：“素来听闻裴首辅才学斐然，竟不知对武学一道也颇有研究。”

    朱墙旁的槐树临水而植，郁郁葱葱，苍翠如盖。

    浓密树荫下，谢祁衡俯下身解开腰间玉佩上的朱红色丝带，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柔拨弄玉佩和青丝缠绕之处。

    裴窈音与他四目相接，浑然未察觉此刻二人间的亲昵。他薄唇勾起，用仅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轻轻地说道：“好了。”

    她笑着回看他，桃花目黑亮，如白水银里浸着两丸黑水银，“有劳谢公子了。”

    谢祁衡看着她，心已飘到了碧空的彤云之上，暗暗在心间勾勒她此时的笑靥，“举手之劳罢了。”

    他坚持护送她至车马亭，念着他刚刚帮过她一遭，裴窈音便不好意思摆首拒绝。

    然而，未见到裴府的马车，却见到了沈确玉。

    他今日并未戴冠，青丝半挽，蓝色发带在和风里飘动，一身霁青薄衫，倜傥而俊逸。

    “窈窈，”   沈确玉又躬身一拜，对谢祁衡行礼，“五殿下。”

    裴窈音愕然，谢祁衡居然是五皇子。

    谢祁衡挑了下眉，“裴小姐认识我的伴读？”

    怔忪间，裴窈音看向沈确玉，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低垂着眼睑，薄唇微抿。

    她有些惊讶，沈确玉与谢祁衡之间竟然还有这一层关系。

    谢祁衡大步流星地走到沈确玉身旁，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叹气道：“三年未见，沈兄与我生疏了不少，”谢祁衡看上去神色甚是感伤，“边塞军营苦寒，壬州离京城万里之遥，我可是日日夜夜记挂着沈兄啊，没想到沈兄把我忘了。”

    沈确玉道了句“怎敢”，又向谢祁衡一笑，笑意不达眼底，“不知殿下是何时到的，确玉竟未收到殿下归京的音讯。”

    谢祁衡说：“快马加鞭，今日早上到的皇宫。”

    沈确玉继续笑着道：“殿下一路风尘仆仆，舟车劳顿，不如让确玉在会仙居替殿下接风洗尘，可好？”

    谢祁衡想都未想便应允，“你我许久未见，正好借此一叙。”继而转头对裴窈音眨了眨眼，眸中神采盎然，“裴小姐也来吧。”

    裴窈音顿了下，“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