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恩 The Bedqulit Ramblers/棉被漫步者_1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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浆残液滴落在斑驳的门槛上,斧湖酒吧的招牌摇摇欲坠,这屋子已被蚁鼠蛀空了,赤根燃烧的浓烟在墙与墙的缝隙间穿行,整栋屋子像一个巨大的烟囱,熏得侍者和老板眼眶泛红,浮着黄油泡沫的啤酒洒了一地。他眯起眼飞快地扫过大堂,玛恩纳还没到。也许已经来过了,他不认为玛恩纳会想在这种烟雾缭绕的破屋谈什么事情,自从他承诺“教玛恩纳做生意”,两人在营地内外的见面次数便多了很多,可若是如此正式的谈话,他也想不到会是什么内容。他回头,看到平原深处的营地中似乎也燃起烟火,托兰还有几封放在邮差包中的信件,他应该去拿信,或是回到营中吃些东西。出于对自身健康的考虑,他站在木门外,门内传来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又出于对自身判断和玛恩纳的信任,他留在酒馆门口,看向房屋和麦田的尽头,房檐上仍有水滴落。

    平原时常给人一种错觉,托兰想,在他真正踏出家门前,平原意味着你可以去往任何地方,去做任何事,靠搭顺风车也能穿越一辈子都难走完的荒野,与昭昭天命浑然一体。所幸他的家庭对他没什么约束——需要从小培养孩子的家庭,可继承的往往不是一间小杂货店。但人也不全是如此,并非他有意探听,切斯柏和玛恩纳本就没有隐瞒的意思,他们深知人生并非旷野,留在荒野上则像是一种特权。

    他看见玛恩纳的身影从谷仓边上冒了出来,神色一如常态,甚至比以往更加镇定,手上没拿什么,剑挂在腰侧,丝巾也规规矩矩地塞进马甲里。这几乎是最糟糕的情况,托兰皱起眉,如果他为谈什么事而来,那应该相当严重。

    “我......”玛恩纳说。女侍者端着酒杯向前一步,将二人的视线和对话从中齐齐截断。托兰则装作惊讶于传菜盘中牛排的分量,将溜到嘴边的话咽下去。

    “我已经买好了回家的火车。”玛恩纳直直望向他。

    “没事,那我们先去,你到了克恩河直接和露丝说,她会为你准备渡河的木筏。一个人比较吃力,但我们的骑士老爷......”

    “我不会再来了,”玛恩纳拿起餐刀又放下,“我必须......开始新的生活,我不希望这些事再与我有任何能查到的关联。”

    托兰回望他,沉默了一会。

    “也行,”他说,“不过我不会帮你告知任何人,你必须自己去面对每个人。”

    “抱歉。”玛恩纳说。

    “不,完全不用。”托兰切开坚硬的菜梗,“如果你觉得自己没什么好解释的,我应该谢谢你在‘金盆洗手’前请我吃了顿好的。”

    “接下来还有什么事吗?”托兰拿起叉子,他能感受到直上额角的血流被搏得发烫,心脏狂跳不止,但他只是叉起蘑菇片和菜梗送进嘴里。

    玛恩纳看起来有些犹豫,托兰亦并未像往常一样说出些解围的话,他盯着南瓜汤、烤番茄,随后看向自己。犹豫片刻,玛恩纳再度开口。

    “还有一件事。”

    窗外忽然又下起雨,烛泪落在碗碟边,托兰拿起酒杯小饮一口,看起来心不在焉。

    “你说。”

    “我想请你保管一些东西,报酬由你来定。”

    “这可不行,”托兰说,“你已经欠了一枚银币,在我这里的额度已经用光了。按照规矩,你要拿别的东西来换。”

    “需要用什么换?”

    “看你要我保管什么,保管剑就要拿另一把剑来换,保管酒就要给我一瓶相同的酒......如果想寄放你那一筐子石头就算了,我不要那东西。”

    “我想保存一个秘密。”

    “那就用另一个秘密来换,”托兰说,按照理智,这是个了解事情的好时机。能让他如此紧迫地抛下一切回家,一定是家中出了什么重大变故,再结合边境战线的情况,他心中大致有些猜测。但他并不想对猜测求证,若是玛恩纳一直不说,他也不想问,今天的失望已经太多,问多了也只会徒增日后的悲伤,既然他咬定此事与自己全然无关,那便可以无关。

    托兰喝了口啤酒,他觉得这酒苦得实在应景,现在多喝点,也省得他谈判结束后自己再跑来买一壶了。

    “我喜欢你,”玛恩纳说,“这算......”

    托兰连忙将头扭向窗框,可他还是被啤酒呛得大声咳嗽起来,坐在斜对角的小姑娘和父亲望向他们,托兰捂着嘴,咳得天花乱坠,酒精味激起了肺中沉淀的草灰味,烛火被气流吹熄,玛恩纳有种破罐子破摔后的平静,在未来他还将面临无数个亟待摔碎的罐子,意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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